自序
夢的捕手
追尋現代方舟的旅者
楊恩生
我的生態藝術觀
這二十五年來,我由靜物畫轉而投身於生態藝術。「生態藝術」是表現自然界生物與生物,及生物與環境間關係的藝術。它可以是文學、音樂、戲劇、繪畫、雕塑、攝影。我的畫是一種新的自然主義,是較寫實主義基礎上更進一步強調「科學的、正確性的表達大自然」創作主張。許多人看到的是我的題材改變,其實與過去作品最大的不同在於自然科學觀點的加入,與傳統裡的田園畫意和悠閒情懷的自然主題繪畫,出發點是完全相同的。精確細密的描繪自然,本身即是創作中主要目的一。
為什麼選擇水彩
執著地畫水彩、愛水彩,只因「水彩」是我的初戀情人。也由於水彩的即時性、偶發性與我性格中的急躁、感性能密切配合。它的大片渲染,使我能快速地完成大面積的底色;它的濕中濕效果,能隨興所至地在紙上混色,而這正是水彩的一大特色,是與其它畫材不同之表現效果。水彩又是所有畫材中,質地最細緻的,所以適合在靜物、人物、動物的主題表現。它也是所有畫中,最需要憑藉手指的靈敏觸覺,使顏料透過貂毛筆尖,將不同濃、淡、乾、濕的顏料層附著在特定的紙上。
不過,水彩的表現不是沒有極限。它的硬邊效果常使畫面顯得空間感較平板,我花了至少十年,才逐步克服,但畫面仍偶爾有硬邊出現。水彩也是無法修改的一種畫材,即使完全乾燥,後來加上的顏料層仍會融化底層色彩,使畫面顏色灰濁。它的透明性也是它不適修改的另一主因,但若改用不透明顏料,則既不像水彩,也無油畫的效果。
因此,許多強調自主性、獨創性的自由論畫者是無法將寫實水彩畫好的。一個真正的寫實水彩畫家的個性是極端複雜的-既要理性、對自我要求嚴格、節制,以掌控精準的水份、色彩;又需即時的感性,使水份與色彩仍有自發性的揮灑、流動的偶然效果,如沉澱、紙上混色、紙上疊色、顏料間的排擠效果。
自然的遊子
成年後的我成為自然的遊子,每當春、秋季節,天上群飛的候鳥似乎不停地向我提出呼喚,邀我與牠們比翼藍天,生理時鐘不斷地提醒驛動的心靈──是該上路的時候了!旅遊、探險成為我呼吸新鮮氣息的過程,透過觀察自然,尋得靈感,繪畫作品只是一張張的日記。
探險或旅行中的曲折離奇是必然的,許多朋友已經習慣的在我遠遊回來後問一些問題:「你為什麼要去長江源?」「為了冰河景觀?」「為了野生動物?」「為了畫新的題材?」「有什麼新鮮的經歷?」,「其實只不過是尋找我的夢去了。」我的軀體雖然不停地在飄流,但每當我面對一片無垠荒野的日出、日落、雨後彩虹,欣賞上帝所創造出來的神奇生命時,我覺得找到了歸屬。自然就是夢的棲身之所,我的眼、手、腦形成了捕夢網,將大自然裡美的事物呈現在畫作裡,我是個夢的捕手!
每個人都有夢,成功的人都是捕夢高手,能將缥緲無邊的夢化為理想,透過實際的努力去成為事實。我從三歲起就想當專業畫家,這就是我的夢,很幸運的是它在三十歲時已經實現了。但當夢實現時,並不是像夢境中那麼甜美的,現實生活裡,畫家如何生存?以什麼為畫的主題?如何收集主題?靈感是什麼?如何捕捉靈感?當夢境陳舊時,有必要以新的夢來代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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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不堪的楊恩生,划著獨木舟尋訪天鵝。 |
新種哺乳動物-楊恩生在阿拉斯加的北極與馴鹿頭骨合影。 |
西非塞內加爾上超輕型飛機追訪黑冠鶴之前留影。 |
Fall harvest
北加州咖啡溪畔的農莊秋收。 |
兩隻歪嘴的動物:加拉巴哥象龜與楊恩生。 |
Coffee Creek Fishing,楊恩生在北加州咖啡溪釣鱒魚。 |
漂泊追夢
沒有任何一種飛鳥待在空中的時間能與信天翁(Albatross)匹敵,而且牠幾乎不太需要振翅,就可以藉著水面的上昇氣流滯空滑翔很長的距離。而漂泊信天翁(Wandering
Albatross)則是海洋鳥類中體形最大的,翼展三公尺,體重六至八公斤。除了繁殖季之外,牠們一年中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空中。我雖然無法成為一個航海家或飛行員,但做為一個畫家,還是可以時常至遠方尋幽訪勝。每年的三月中,北半球的候鳥開始往繁殖地北返時,牠們在空中呼朋引伴的長鳴,對我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遷徙悸動」。
就是這種深埋潛意識之下的躁動感,使我往來奔波於北極、南極、青藏高原、阿拉斯加、非洲、澳洲……。以我的攝影鏡頭與水彩來「探索」、「紀錄」這個繽紛的世界。
旅行、探險不是我逃離塵市,避開親朋的手段,而是我的靈感泉源。一年有六個月,我漂泊在世界的極地或人煙罕至的凍原、雨林去追尋我的夢。去描繪編織一個個都市人沒見過或沒聽過的原野故事。」我認為,長久以來,畫家的角色已自有遠見,具影響力的菁英分子的圈子淡出了。自相機發明以來,探險隊似乎不再需要繪圖員了,攝影師能快速地紀錄下所見的一切。但是反過來說,若有科學家與攝影師無法企及的「死角」,藝術家仍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走出斗室,投入原野之鄉
「中年而改行的人其心情想必悲壯。因為中年要改行得面對無數不確定性及極高難度的挑戰,而且成敗難卜。尤其是正處於身體與事業巔峰狀態、沒有外在環境壓力的人,卻毅然決心改走一條相當陌生的路,他的心情想必也是複雜與慌恐的,這是老友金恆鑣博士對我下的註解。我便是「提早」走過這趟歷程的人,但是也走出一條更寬闊的道路。我傳奇的繪畫生涯,多樣的興趣與旺盛行動力才是朋友間有目共睹的。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我的這項決定會如此的提早成功。
對野鳥生命的關注改變了我的生命倫理觀與扭轉了我的專業生涯的方向與成就。也讓欣賞我的畫作的人,更為尊敬生命及更愛牠們的棲境。因此,受到福澤的不只是欣賞我生態藝術創作的人,野生動物也因我的畫倍受人類的尊重與愛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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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長江探源途中,左側為楊恩生,右側為一天後失蹤的丁罡。 |
1994年,黃河源寫生。 |
1995年,楊恩生在美國黃石公園南方之Snake
River尋訪度冬的喇叭天鵝。 |
1995年,畫家在RV露營車頂拍天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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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楊恩生、妻子秀彩、老大楊宜平與三隻大型犬。 |
2003年,男人的大玩具-楊恩生在北加州的森林中墾荒。 |
2004年,Coffee
Creek 北加州咖啡溪的葡萄園-畫葡萄就親自種葡萄的傻子。 |
2005年,亞馬遜叢林裡食人魚被楊恩生釣上來的鏡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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